吴文兵被抽得跳起来。
“姚二英,我是你男人!”吴文兵手上还端着盆,根本腾不出手来摸嘴,但真的太痛了,姚二姨打起来是真没留手。
手里的盆也不是吴文兵不想扔,是他不敢扔,他要是敢扔,姚二姨绝对会逼着他重新再洗一遍。
洗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痛苦了,他是边吐边洗的。
姚二姨冷笑一声,“很快就不是了,双喜说,没离前咱俩还只是家庭纠纷,离了就是故意伤害了,我得趁着没离婚,把该出的气都出了。”
许攀高撇嘴,又来一个双喜吹,最近他爸在家里也天天是双喜说这,双喜说那。
双喜听了直乐,嘿嘿。
吴文兵咬了咬牙,“离婚可以,欢欢你得留下,不然,你就算打死我,我也不离。”
反正姚二英在村里过不去,肯定还会去羊城,孩子他留下,一个小丫头,再养两年就能做事了。
现在吴文兵也不嫌弃欢欢是女娃了,能干活就行。
而且离婚后再婚,他还可以再生一个,他已经问过厂里了,说这样能生。
按理说,一个小镇缸厂其实计划生育是不用管那么严的,但厂里养不起那么多任务人,要减员,所以这些年抓得特别紧。
吴文兵话音刚落,下一秒一个大嘴巴子就抽到了他脸上,打得他脑瓜子嗡嗡的,耳朵半天听不见声音。
手里的盆也没端住,全掉在了地上。
他听不见了?
吴文兵有些慌,也恨姚二英对他下死手,他还想反抗来着,拿起盆想砸回去,姚二姨一脚就给他踹翻在地上了。
“别打了别打了,我要死了……”吴文兵捂着肚子痛呼。
感觉到鼻子下面凉凉的,抬手一抹,一手的血,也不知道是刚刚那一巴掌流的,还是摔地上流的。
吴文兵很想晕过去,但他的身体远比他想的扛揍。
姚二姨把吴文兵揪起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你叫我别打就不打了,我求你的时候,你打得可是更狠,你还踢我的肚子,骂我生不出带把的,你记得吗?”
怎么可能不记得,吴文兵娶姚二姨,就是因为姚二姨头婚生了儿子。
他觉得姚二姨有生儿子的命,所以比他大点也乐意,结果他盼星星盼月亮,盼来个女儿,吴文兵觉得自己窝囊死了,没有儿子,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。
但他不敢承认,“我不记得了,二英,我不是故意想打你的,我是喝了酒,喝酒把我的脑子喝坏了,你原谅我吧,我错了,我对不起你,求求你,一日夫妻百日恩,放过我吧!”
不记得?姚二姨气笑了。
她可是亲耳听他跟那些狐朋狗友眩耀他打老婆有多么厉害,把老婆整治得有多听话,天知道她听到那些的时候,心里有多屈辱。
他还把夫妻房里那点事到处乱说,姚二姨想起心里就恨得不行。
“你的道歉不值钱,比起打你,我更想杀了你。”姚二姨看着吴文兵,心里积压的恨和怨气,只是打几顿,根本解不了心头恨。
她恨吴文兵,更恨曾经懦弱愚蠢的自己。
尤其是回来打了吴文兵后,她发现他的力气竟然是那样小,他竟然是那样不堪一击。
她让欢欢跟着她受了太多委屈,吃了太多苦了。
她没把自己当人,所以所有人都上来欺她辱她,不把她当成一回事。
想通这些后,姚二姨是真的想杀死吴文兵,好象杀了他,就能精神上杀死曾经那个懦弱的自己。
吴文兵对上姚二姨的目光,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,只觉得脊背发凉。
这一刻,眼前的女人或许是真的想杀死他。
“不要,不要!二英,你想想欢欢,欢欢已经没了爸,你不能让她没有妈妈啊!”吴文兵人不停地往后缩,捂着胸口一直喊疼,可他的衣领还在姚二姨的手里。
姚二姨松开他,吴文兵往后一跌,“你说得对,欢欢不能没有妈妈。”
吴文兵不敢说话,冷汗直往外冒,看姚二姨有些出神,他连滚带爬地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被单捡起来,胡乱往盆里塞。
“他们说了什么?吴文兵怎么吓得屁滚尿流的。”许攀高问双喜。
从二姨蹲下去揪吴文兵的衣领起,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。
双喜沉默了几秒,“看着也没什么意思,回去吧。”
“怎么没意思?”许攀高觉得可有意思了,看到吴文兵被打得嗷嗷叫,可太爽了,要不是二姨不让他们留下,他非得上去补两脚。
他妈都说了,跟女人对手的男人,都是孬种。
“再看一会……嗷!”许攀高捂着耳朵,扭头一看,是他爸,“爸、爸、爸、疼!”
双喜瞅瞅穆庆良,老实地低下头,细声细气地道,“哥哥不肯走。”
她就说走了。
许攀高猛地看向双喜,都顾不上自己的耳朵了,“见鬼了,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!”
“你还冲双喜吼!”许胜元怒了,一手提着他的耳朵,左看右看,看到一根树枝,捡起来就往许攀高屁股上抽,“让你带坏妹妹!”
许攀高,“天老爷,我冤枉!”
姚二姨整理好情绪过来,拦住许胜元,“别打了,孩子也是怕我吃亏。”
许胜元瞪许攀高一眼,把棍子丢了,许攀高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二姨,转头又怒气喊冤地瞪了双喜一眼。
“叛徒!”
“咝,你还敢瞪双喜!”许胜元一抽气,许攀高马上求饶。
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大舅妈徐桂香,她说是来叫姚二姨回去吃饭,其实一路上都在跟许胜元和穆庆良打听他们摆摊的事。
话里话外都是埋怨赚钱怎么不带上他们家,亲兄弟不比外人靠谱啊。
这会徐桂香上前来,满脸堆着笑,“二英啊,爹娘让我过来请你,让你一定回去吃饭,你不知道,你去羊城后,爹娘为你受了多少惊,操了多少心,流了多少泪,我和长青也很担心你。”
双喜看向徐桂香,这都用上排比句了?
“少来猫哭耗子了,你是什么人,我心里门清,你放心,你和姚长青沾不上我一点光。”姚二姨没有给徐桂香好脸色,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大嫂,她不会嫁给吴文兵。
说完,姚二姨同双喜对视一眼,笑了,“也沾不上大姐家的。”
徐桂香脸上的笑端不住了,“二姐,你这怎么还怨上我和长青了呢?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啊……”
不等徐桂香把话说完,姚二姨揪着吴文兵的衣服扯着他往屋里走。
“那你回去吃个饭,别让爹娘担心行不行?”徐桂香忙追问。
把人叫回家,交给婆婆去哄,肯定能哄好。
“你让她们当我和六英一样,死在外头了吧。”